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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辈子再迎合大众

【南硕】Paris Spring

近现代 无确切时间概念

ooc预警

主南硕 微量糖锡会有糖锡番外(取决我懒不懒)

一句话正泰

一发完




金南俊选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逆光的位置。初春的午后阳光格外刺目。他低头戴上眼镜,不经意间瞥见隔壁桌小姑娘偷藏着的目光。

他不耐烦地揉了把自己的头发——他烦闷时一贯的举动。刚才看了表,下午三点一刻整。过了一刻钟了。首都的春天还不甚暖和,桌对面摆着的两杯咖啡的热气差不多已怠尽,升着稀碎的烟。咖啡厅极静,不时门外传来萨克斯声。悠长的催人入睡。

直到门口挂着的铃铛碰撞作响。闵玧其在他对面落座,匆匆地抿一口咖啡,搁下评价:“嗯,凉了。”抬眼看向吧台那边的挂钟,“原来我来晚了啊。”

金南俊好容易转了思绪,直视对面无人的位置:“珍哥呢?”

闵玧其苦笑一下刻意地转了话题,寒暄道:“好久不见了,你最近怎么样?”

"留校教授。替我向伯父伯母问个好。”

“嗯。”

两人面对面坐着沉默着。他俩靠着金硕珍认识多年,这一刻才发现两人间除了寒暄没什么可谈的。也许双方都期待着这次见面的完结。


依旧是慢长故事的开篇,

说来话长。


01

金南俊和金硕珍祖上是一家的。是金南俊小时候去金家玩的时候金硕珍他爸爸说的。

对,金叔叔。

别人喊爸爸也是金叔叔金叔叔也是金叔叔。这个问题曾经困扰里金南俊好久。

弄明白称呼的年纪,他认识了金硕珍。


金硕珍是跟他妈妈一起从老家回来的。金母娘家在苏州,离北平挺远。等到金硕珍上小学才回来,北平环境好些。当时北京还叫北平。

金南俊和金硕珍的初见相当些传奇,直到国中时候金硕珍还拿这事笑过。六岁的小珍略长的小卷发刘海直垂到睫毛。皮肤软的像上海的鸡蛋糕,小嘴红嘟嘟水润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金母偷偷给他搽了胭脂膏子。四岁的金南俊见眼前的漂亮哥哥眼生,叫了他一下午“漂亮姐姐”,还小脸红扑扑地给金硕珍塞他偷偷藏的桂花糕。

金硕珍精的像猴似的。他就当是金南俊嘴中的漂亮姐姐陪金南俊玩了一下午,声音柔柔地跟他讲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几百里苏杭水路一路绵延。金硕珍嘴里取经十万八千里斩妖除魔。小嘴嘚吧嘚吧说的金南俊心驰神往。

长得好看还见多识广谁不爱?金南俊觉得自己初恋了。

晚上爸妈要去戏院,票提前一周买好了,北平一绝陈老板的当家岳飞戏镇潭州。家里没人看孩子。金南俊他爹低头看着抱着他大腿非要跟去的小俊,拎小鸡似的把金南俊扔去金硕珍他们家蹭饭。

“这老金也真是坑。”小珍他爹翻过页报纸,吐出浓浓一缕烟气。

小珍抓了一把杂瓣坐在沙发上吃得香甜,见母亲牵着下午见过的小黑胖子走过来,“这是你珍哥。小珍,这是邻居家的弟弟小俊。”

金硕珍噎着了,与比他矮半头的金南俊微笑着对视。

孽缘。

当天晚上金南俊哭的山崩地裂水倒流。

看完戏回来的小俊父母看着沙发上满脸鼻涕眼泪死沉沉的金南俊,回头问金硕珍:“小珍,你弟弟他咋了?”

小珍一摊手嘴角上扬,眨眨眼:“叔叔阿姨谁知道呢,估计失恋了吧?”

金南俊就这么被拎回家了。



02

某天小俊他爹在院子里浇花,看着放学回来的金南俊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说咱给小俊找个娃娃亲吧。”

金家算是书香世家。新文化运动前,自家家训在这,改革是上层知识分子的幻想罢了。在下层小翻译之家,民主科学行不通,传统封建礼教一时半会改不了。小俊他爹和他妈就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两人从小青梅竹马走到一起是必然。虽然曾经青春年少的小俊他爹曾愤愤不平“吃人的玩意”。但儿子的婚姻大事还是牢牢握紧在自己手上比较有安全感。他似乎理解了当年小俊他爷爷的所作所为。

切,当爹的的占有欲。

嫁到我们家的小姑娘正得漂亮得性格好门当户对,彩礼聘礼嫁妆婚礼...小俊他爸戴了眼镜趴床上拨着算盘算的乐呵呵,小俊他妈懒得管他一时心血来潮坐在窗边织毛衣,不时损他几句。妄图灭灭他想象中的威严。

“咱小俊随我得娶个好人儿。”

听了他爹的话,小俊他妈笑开了花。

夫妻俩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唠着无关紧要的玩笑。

殊不知来觅食的金南俊听了这话愣愣地站在门口。


金南俊好像知道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一路不停地跑到街角的小洋房。对着二楼大喊了句珍哥。

不足一分钟,金南俊就坐在金硕珍对面的位置往嘴里塞金硕珍摆在桌子上的米糕。金硕珍坐一旁看书。直到听到咀嚼声逐渐停了才抬起头,习以为常地看向金南俊。

金南俊有些不好意思,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嘴巴,问道:“叔叔阿姨呢?”

“还没回来。”

金硕珍他爸爸是北平有名的律师,妈妈是话剧首席,专演舞台中央闪闪发光的女主角,休假回来在北平依旧风头不减,可见其美貌及人气。有事应酬是家常便饭。

屋外的黑暗潜进房间,落日透过桌边窗帘的微光若隐若现。有鸟类飞动时翅膀摩擦的声音,不止一只。春日,燕衔泥归巢。街角金南俊父母呼唤他的声音拉近了。

“你该回去了吧?”金硕珍皱了皱眉。

不似往时,他这刻格外的冷。

“嗯!”金南俊擦了擦嘴角的碎屑,把盘子里最后一块米糕揣进兜里,小步像门外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走到门口时金南俊转了头:“哥你不好奇么,我今天来本来是想说...”

金硕珍看着他,摇摇头。

门关上了,金南俊前着父母的手走远了。除了偌大餐桌上的空盘子和沉默的金硕珍,什么都留下。

怎么回事呢...金硕珍干巴巴地望着窗外,思绪回不到书中。

摊开在潘多拉魔盒那页。

谁不好奇呢。

“千万不要猜啊...”

结果不过是潘多拉释放的自卑与嫉妒罢了。


03

国中一年级入学第一天。因为学校离家路程挺远,金硕珍喊金南俊放学去操场等他一块回家。

操场树荫下,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打篮球的样子散着青春的荷尔蒙。金南俊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瘦高的笑的无比恣意的身影。依旧是春日,近夏晚春。午后阳光仍强烈,金南俊感觉自己身上的热度逐渐升高。甚至能听到蛰伏的鸣蝉爬上树枝的窸窣声。金南俊不住地眯了眼。

远远的金硕珍看到他,招了招手,大喊着他的名字:“南俊!”

金南俊跑过去。

刚打完球的金硕珍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细微地喘着气笑着跟金南俊介绍身旁的朋友,“南俊,这是闵玧其。比我小一岁你得喊哥。糖啊,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邻居家的弟弟金南俊。”

“你好,”眼前皮肤白的近乎透明的男孩伸了手。转过头向金硕珍故意扬了扬拳头,“叫啥呢?”

“你好,认识你很高兴。”金南俊露出酒窝。两手相合,金南俊明显感到对方手上的力度微微加重。只是微微蹩了眉,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金南俊一向不善于交流和伪装。

这便是金南俊和闵玧其第一次见面。


闵玧其和他们同路,他话不多。一路上金南俊和金硕珍两个人唠的欢天喜地,闵玧其走在旁边一言不发。

过了分别的岔路,金南俊没忍住问了金硕珍:“玧其哥是不是对我有敌意啊...”

他明显地看见了金硕珍眼角带着的笑意,金硕珍说:“玧其是个慢热的人啊...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南俊啊,能跟我一起玩的人,能对你差到哪里去?”

金南俊眼睛亮了一瞬,放心似的叹了一声。“谢谢哥。”

金硕珍没接话茬,目光投向街边的迎春花。黄灿灿的惹人喜爱。他转头看向金南俊,“北平的春天果真是最好的。相比苏杭的柔情又美了一大截。”

许是一时冲动,许是金硕珍含情的眸子实在动人。话出口连金南俊本人都惊诧了。

“北平的每个春天我都想同你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呢。”金硕珍拍了拍金南俊的后背,空气里弥漫的尴尬减了大半。金南俊耸起肩膀,笑了笑。

这算是情话么?自己的耳垂为什么那么红呢?金硕珍懊恼的摇摇头 金硕珍整个人果然只有耳朵不擅长撒谎。


正如金硕珍所言,闵玧其果真是慢热的人。识他半月,他已经开始在金南俊面前和金硕珍一起讲大叔笑话了。

“大灰狼说:我要吃了你!你猜,怎么了? ”

“怎么了?”

“大灰狼就把小羊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南俊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好不让他俩难堪。顺手给他笑的满脸通红的珍哥递了在校门口卖冷饮的老头那起开的,敞着口一直小心翼翼拿在手里的玻璃瓶北冰洋汽水。

金硕珍抢过去猛灌了一大口,“果然洋玩意来的,比小时候胡同边儿买的老冰棍好到不知道多少倍。喂,南俊。好小子。”俩人碰了个拳。

闵玧其看不下去了损他:“听说洋人要到北平开苏打水场。你到那时候估计就要嫌弃现在心爱的北冰洋了。”

“呸呸呸苏打水又没啥味哪有北冰洋好喝。”金硕珍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把玻璃瓶身印的北极熊的图样敲得叮当响。

“你看你跟二愣子似的。”

“你才是!”

金南俊走在旁边看俩人拌嘴,松了制服上衣领口那的颗扣子。摸摸刚剃的青头皮低下头笑。

夏天来啦。


04

暑假开始金南俊也没了踪影,据金硕珍父母说是去了北戴河避暑。金南俊这么怕热,gene什么的。这么一想倒说得通。

金硕珍在家里呆的无聊不时去去天桥听评书看杂耍,运气好还能遇到提溜笼子卖鹦鹉卖鸽子的。他脸皮厚,能蹲人家摊儿前逗鸟玩一下午。某天他撅着屁股逗鸟的时候被人踹了一脚,转头带着愠色瞅见了笑的牙龈都出来的闵玧其。金硕珍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问闵玧其:“你来干啥啊?”

“我这不是篮球社团的吗?那个什么罗密欧说夏季有和公立学校的比赛。找了块地方和实业中学的一起训练。哦对,离你家不远。我看你像个老爷子似的也没啥事干。你来呗?”

金硕珍本身因为“老爷子”这句话被搞得有点不爽。转头想想法语社团好像没什么活动,再者父母依旧忙,自己实在在家闲的没事。就应了。前提是,自己是去看热闹绝对不上场训练。


第二天变卦的不是闵玧其,金发碧眼的教练见了个高腿长的金硕珍,一心认定他是个好苗子。半骗半强制地给他套上了球衣。

“锁金!你可以!加油!”

基础热身之后的休息时间,金硕珍摊在闵玧其身上,“玧其啊你们罗密欧coach怎么这么喜欢我啊...累瘫了我...”

“因为你是worldwide handsome的朱丽叶?”

金硕珍干笑了几声后实在没了力气,与闵玧其背对背靠着感慨一句:“哇我真想喝北冰洋...金南俊那小子去北戴河避暑了,玧其啊...我操你看那小子!”金硕珍手指向和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球衣的人群中。

闵玧其顺着他手指往旁边瞅。是实业中学国中一年级的小子,这么算来和金南俊同岁。在团团簇拥下跳着西洋的流行舞。闵玧其依稀记得他姓郑,教练叫他Hope。本名倒是不怎么记得清,似乎是号锡。

动作流畅的人闵玧其见得不少,这小子表情倒是很引人注目。

金硕珍看着来了兴致,一骨碌起身拽着闵玧其的衣服说是要去斗舞。闵玧其来不及吐槽就被拽进围观的人群。看到金硕珍在对方面前跳他妈妈以前教他的红梅赞,恨不得躲八丈远。

金硕珍其实舞跳得不难看,只是在这个情况下很丢面子。这是闵玧其的真心话。他的目光紧锁在郑号锡身上并未挪动,他实在好奇郑号锡会怎么面对自己颇有些神经质的哥们。又或是对郑号锡这个人感兴趣的借口。

结果闵玧其实在想不到。

他俩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了交际舞。而且很投缘。

周围的口哨声欢呼声此起彼伏刺激着闵玧其的耳膜。

啊,实在丢人。


金硕珍这个交际花和郑号锡成了很好的亲故。用闵玧其的原话来讲——忘年交。闵玧其向来和别人不冷不热,至于他俩之间的故事,是很久很久以后该讲的了。


练了大半个月。比赛前一天金硕珍把脚扭了。

比赛现场金硕珍拄着他爷爷留下来的红木拐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教练哭诉自己好后悔好后悔。结果这是不是金硕珍自己故意弄的连闵玧其都说不清。

这小子猴精。

两队最初比分相持不下,好在闵玧其比赛最后不负众望投了个三分,瞬间扭转局势。

金硕珍在观众席上拐杖一甩跳得比谁都高,被场上闵玧其的眼神瞬间杀没了。“枪打出头鸟”。金硕珍不闹了,垂下眸子,乖乖等着闵玧其下场。


比赛结束金硕珍为了做全套的戏没跟他们去酒馆庆功,留闵玧其一个人跟着去了。说是庆功其实也挺无聊,闵玧其饮尽一盏茶着实觉得吵闹。与身边的人推脱一会自己先撤了。

出了酒馆的坎闵玧其听到后面有人喊他。他转头,跑来的是郑号锡,手里还抱了本书。

“玧其哥,这本书送你,就当是赠别礼物了。你一定要认真看啊。”

闵玧其还在纳闷,那句谢谢没出口,郑号锡就一溜烟儿似的跑回去了。

闵玧其这才把视线投向手里的书。是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

他没跟金硕珍说,把书搁进书桌的抽屉。


05

暑假结束金南俊回来了。个儿高了一大截,甚至高过了金硕珍。他晒黑了,原来剃成的寸头长出来了,就随意的中分。

金硕珍挺高兴。还夸他好看。

金南俊还带他去了东单大街新开的西菜馆请他吃饭。他爹是翻译,和那家店的老板交好。金南俊去直接赊账等他爸来付钱就成。

金硕珍吃牛排吃得高兴。金南俊看着他叫了声珍哥,语气异常地正经。金硕珍嘴里嚼着大块牛排眨巴着眼睛盯着金南俊一脸不知所措。

“我要去法国啦。我爸让我去那边学金融,回来可以自己做生意。再不济子承父业做个翻译也体面。哥,你可以考虑一下跟我一起去吗?”

金硕珍愣了一会,笑了笑:“我在书上看过,巴黎的春天应该也挺好看的吧。”

隔壁桌有人点烟,金硕珍皱了眉,站起身向旁边说了什么。才回来继续坐着吃饭。

“继续说吧。我不喜欢烟味。”

算是同意了吧,金南俊想。

第二天金硕珍他爸爸来他家商量出国的事。金南俊放了心。明年春天的巴黎不远。


06

今年的北平尚未落雪。但带给人彻骨的寒冷。

金硕珍赶去医院的时候还穿着未换下的制服,带着金南俊。病床那头,金硕珍父亲虚弱得像秋天的茅草。垂危,飘落着飘落着,就彻底地落了幕。

临终前仍紧紧握着他的手,怨着自己未给他充足的时光去陪伴,金硕珍还没有出国。自己先遭遇了不测。他说,“我又预料到,硕珍,对不起”。

金硕珍的心情,就连自己也无法形容了。

父亲的手逐渐冰凉僵死,母亲在旁边泣不成声。

车祸。

洋人的车牌。

父亲帮不少政客打过官司,树大招风。再怎么名门世家,不过是官场和这个时代的牺牲品。类似于这样的牺牲品不在少数。政客不过是些吃人血馒头的东西。利益取得。便是治愈他们心病的疗药罢?租界,政治本与他这等平常人无关罢?现在断了,以后便也断了,金硕珍不会再成为任人摆布的牺牲品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状态走回家,打开门,再摊在床上的。母亲打开门时,他裹着被子像蚕蛹一样,只是眼睛睁着。挂着泪痕,呆板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没有光彩。他尚不知晓父亲身上背负着政界的何等阴谋。当家以后将去向何方是个约数。

年少无为,而他今后要承担太多。

总之,答应他的春天没了。


晚饭的时候金南俊一家坐在桌前沉默着。

“父亲,金叔叔的死。你该是知道的吧。”

“嗯。”

金南俊抬起头,猩红的眸子盯向对面的父亲,语气是歇斯底里的,“你为什么不去阻止。你明明认得那个洋人。”

父亲沉沉抚了抚腕上的表,叹了口气:“如果我可以的话...你以为金家的交情是废纸么。”

“爸,我要学法。”


如果金南俊晚生十几年,他就会知道文豪鲁迅“学医不能救中国”。而那时青涩的少年,并无家国观念的挟持。他心里只有红尘俗事儿女情长,利益纠扯,非黑即白公平的尺码。金南俊也只是一介狂人罢了。

餐桌前沉默着。金父的眉皱的愈发深。

“去吧。”


元宵节那天金硕珍血亲刚去,按传统,五年以内年关不能去别家。金南俊看他这一向沉浸在打击中浑浑噩噩。偷藏了家里的红酒去找金硕珍。

今天金硕珍没怎么吃菜,尽往肚里灌酒。他酒量不太好,往常喝醉了脸红着跟人撒娇。这天他只是哭,见了金南俊也似乎不认得了。哭得喘不上来了就哼哼着让金南俊给他顺背,然后窝在他怀里抹眼泪。

“我爹走了,他也得走。”

“他是谁啊。”

“南俊啊。”

......

“我是南俊。哥,我喜欢你。”


07

后来他俩心照不宣地没提那天的事。金硕珍一直关在房子里没见人。金南俊走的前一天,金硕珍家门前的樱花树开了,他让闵玧其喊了金南俊去他家,说是送别。

金硕珍就坐在窗边,弹着德彪西的《月光》。很久以后金南俊才知道这首歌代表的是成熟。或是金硕珍或是他,都没办法像往常一样无忧无虑了。

他觉得自己和金硕珍隔着屏障,也许这几年他们一起走过的岔路,在某个瞬间已成了人生的岔路。只是他们当时太过年轻,盲目乐观罢了。后来金南俊才意识到,无论是儿时还是往后,自己从来不会看透过金硕珍的时候。

樱花树下,金硕珍把《月光》的谱子递给他,说了“再见”。金南俊走远,又回头看向花明下的金硕珍,喊,“等我回来”。金硕珍笑了。却不知为何有了诀别之感。


而后是真正的隔却山海。

金南俊变了不少。褪了青涩。处事成熟了许多。由于学校的要求他留在学校当留校教授。春日的巴黎,春风之下,他又想到了金硕珍。北平春天了吧?金硕珍在干嘛呢?一想起他就笑,一笑就忘了烦了。金南俊到了巴黎的前两年,还给金硕珍寄信。一来一回数月,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情话。金南俊把它们收到带去的匣子里收着。

却不知何时信也断了。金南俊都没有注意到。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最后一封信是闵玧其写的。听说他快回国,约他叙叙旧。他回来了,就坐在那里。


故事该讲完了。




他俩沉默了许久。金南俊实在不耐烦,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先生,这里不能抽烟。这是以前我们店长的规矩。”

金南俊想到了什么,看向长得像兔子似的服务生,问他:“你们店长是?”

“金泰亨,我的爱人。但是规矩是以前的店长,他堂哥定的。他哥叫...”

“金硕珍吧。”

服务生投来了不可置信的目光。金南俊揉揉太阳穴费力挤出一个微笑:“不好意思,你继续忙吧。”


“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硕珍他去哪了。”

“他死了。”


金南俊留洋不久金硕珍母亲去世了。金硕珍学了管理,开起了这么一家西菜馆。后来堂弟金泰亨来首府闯荡,就住在金硕珍家里帮工。去年春天金硕珍服毒,遗嘱说把西菜馆交给金泰亨打理。

闵玧其从夹克内口袋取出信递给金南俊:“珍哥嘱咐着给你的。”


“已经过了能转眼忘却苦痛的年岁。我能做的都做了,该见得都见了。我本以为自己可以欢欣地度过四季,到头来自己的春天也没能留下...”


窗外的阳光正好,金泰亨和田柾国依偎在窗边的躺椅上晒太阳。金南俊想如果自己或金硕珍没离开他们也是这样。开自己的店,爱身边的人。

如果自己当年没走这一切也不会改变,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这些都是成年人的日常。

金南俊擦了一下眼睛。

可惜了巴黎的大好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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